3/28/12

豫章三日

南昌古往今来,所有的好詞藻都已被王勃用盡。滕王閣最近一次重修於1989年竣工,樓上樓下多少題辭,不過是變著法兒的向那一篇序一首詩致敬罷。



所以不懷古,只說眼前。三月下旬,滿城的樟樹都在換新葉子,垂柳已青青,開的花裡只猜到梨樹。贛江北流,豫章故城就在河東,城牆於1926年拆除,次年便起兵變。


再說吃的。愛上這裡常見的一種小館子,可以在幾十種新鮮炒菜裡隨意選小盤,還有竹筒蒸出來的白米飯和大瓦罐煨出來的鮮湯。簡直就是中餐裡的tapas,而且价廉物美,通常三菜一湯也就二十塊錢左右。



街上還有年輕媽媽推著竹制小車裡的嬰兒;小學春遊在塵土飛揚的路邊集合,到達前總是最興奮。大馬路上有人扛著玻璃鏡框慢慢走,裡面裝的是橫軸書法。立交橋下面擺滿鞋攤,收舊電器的男子騎著三輪,一隻手執木片敲擊車把上懸著的搪瓷飯盆,錚錚有聲。艷綠和亮藍色的出租車就在這複雜萬分的情景裡踴躍出沒,履險如夷。一些片斷讓我想起小時的北京,但又攙雜上了南國都市特有的一種旁逸斜出的熱鬧。



每到一個地方,都打開一些新鮮的感受之門。到達那天下午,飛機低低掠過鄱陽湖上空,廣大的彭蠡之水,延伸出無數條寬寬窄窄的支脈沙洲,以致於很難判定湖之邊界何在。想起無數次從空中看過的密歇根湖:那湖岸線與地圖畫出來的一般規整,纔明白湖與湖的不同。

明天將取道鷹潭、上饒,經浙西,東抵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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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12

讀讀寫寫

二月以來的生活波瀾不驚,在讀讀寫寫中度過。最大的戲劇莫過於陪某人熬夜判作業,之後連續幾天作息混亂。天氣則從暖冬平穩過渡至暖春:三月剛剛過半,出門已經薰風拂面,遍地花草。上星期和貓一起去市中心看仲夏夜之夢,劇院所在的海軍碼頭周邊濃霧瀰漫,大概是湖上的冷空氣遇到溫熱的陸地,水汽便在大湖沿岸凝結,入夜仍不散去,如同瑰奇之夢的延續。

昨天在飛機上回想在芝加哥這幾個月,發現竟然一本小說都沒有讀。新年時在kindle上訂閱了紐約書評,兩個星期十幾篇長文,其實要花很多時間在上頭纔能看完,於是反而沒有時間去接觸第一手的創作。書評人的寫法雖然千姿百態,但總不出某一個圈子的套路。決定退訂之後,一次旅行就看完了半本C.P. Snow描寫學院百態的小說


在寫論文同時,另外一個經常想的問題是書寫本身到底是甚麼樣的過程。讀了一本講語言與寫作關係的:作者的主要意圖是打破人們對於寫作苛求完美的傾向,而辦法則是讓口頭表達的隨意性和直接性來拯救寫作恐懼症。具體操作則體現在擬稿與修改兩個過程中,比如發現自然語言的斷句規律、syntactic structure(語句結構),往往是說出來的比冥思苦想寫出來的要好。作者Peter Elbow畢生研究“寫作是怎麼回事”,見過無數苦於無法下筆的學者。在書的結尾他提起當年在英國遊學是被華茲華斯的曾孫痛扁寫作的故事,說這恐怖的回憶讓他從此著迷於寫作可以給人帶來的快樂和痛苦。不一定是這類書裡最精辟的一本,但讀完應該是會給人積極的影響,並且願意跟著他提出的問題和引用的文獻繼續想下去。



貓介紹了一個非常好用的寫作軟件Scriveners,從此相伴左右。它有幾大好處:能夠讓人隨意切割重組文本,將需要引用的材料和文章草稿方便地組合在同一窗口裡,腳註放在文稿右側而非頁面下方的設計也很友好,沒有跳來跳去頭暈的感覺。其實說到底讓我喜歡用它的原因可能也還是頁面格式設計清爽好看,讓文字順帶著也變得有點賞心悅目了吧。

昨天傍晚降落在塵霧瀰漫的北京。已經六年未見北京的春天;今天空氣能見度稍微好些,穿著高中時就有了的紅風衣到奶奶家去,無端地就想撒歡。

空氣裡還沒暖意;護城河水剛剛化凍。我不怕看你滿面風塵。站在這裡,就好像從未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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