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在夏天又去了海边(二)
决定接着去年夏天的同主题继续写。毕竟从金门桥到东京湾,中间是同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水,而且陈升大叔的这首歌,适用于世界上所有六月的海边。mv里他看起来真够年轻;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也已经是十年之前。那一盘暗金色封皮的滚石精选卡带,不知道被翻来覆去播了多少遍,以至于那些念念叨叨的歌词,几乎全部都能背下来。
日语课上掉第一周。每天搭同一班电车从东京到横滨,教室在海边一幢巨大的白色船形办公楼里,旁边有巨大的摩天轮和购物街。午后两点半下课,如果作业少,就可以搭快车回东京,晚饭前后再去一个新地方游荡。唯一不足之处是住处实在薄暗简陋,诸多不爽。前天凌晨被隔壁某男说话吵醒之后出门散心,穿过一条一条寂静的巷子,悲伤地感到被排斥在这个社会的日常生活之外,并无一寸可以安心落脚之处。而越是喧哗热闹的市井气象,虽然言语仍然不是很通,却越能给人安全感。因此每天下午到家之后,几乎拔脚就想出门。到哪里都好,只要有人间烟火气看在眼里。
ゆりかもめ線,跨海大桥上的景象
于是现在在东京乘换公共交通已经不成问题。这钢铁水泥的都市拔地而起,向空中生长,覆盖水面,每天流连于这样人工雕琢气息极端浓厚的情境里,如同置身于机器人机器猫出没的动漫世界,常常能够感到一种奇特的满足。前天乘小火车去一个博物馆,跨过海上大桥,那列车直直向前冲去如同游乐场矿山车;一车人尖叫中瞥见海边公园里居然有变形金刚的雕像。在汐留(Shiodome)换车的时候,无意中撞见某摩天大楼底层宫崎骏设计的大钟,并且正好赶上整点报时。那有手有脚、像千与千寻里大锅炉一样的巨大机械喘着粗气摇晃,音乐声里人偶缓慢舞动,指针无目的旋转,两分钟之后一切回复平静,围观人群慢慢散去。一切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上周四W特意从金泽来东京陪我过生日,半年以前何尝能想见这般光景。一个多月没见,好像有没完没了的话要说,一起去了博物馆和近代美术馆,在靖国神社门口的旧货摊翻检旧明信片;不知不觉三天过去,昨天在上野车站送她走的时候,才感到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寂寞。25岁。毕竟有人记得这件事,已经非常感念。好像应该写点什么更实在的东西出来,但眼下的心境,无论是对于或近或远的前景,实在是迷惘多于期许,对比一年前去三藩时候的意气风发,简直恍如隔世。
今天傍晚去中目黑一带闲逛,目黑川桥头开着非常香的野百合,入夜香气更加浓郁。在某打折书店买了便宜的文库本《神的孩子全跳舞》和妹尾河童关于如厕的那本书,加起来才300日元,准备在电车上读。去松屋吃了晚饭,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食券贩卖机。。
写这一段流水帐的目的在于说明,这些微小而郑重的发现,是多么必要的勇气来源。
Labels: Japan, travel, Twists and tur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