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气红尘
奶奶家北屋,写了十几年作业的窗下,现在摆了张单人床。 躺在上面,想要午睡,闭目听见北京五月的大风。
那风的声音既高远又切近。它潜入无数关不紧的门缝, 撼动每一扇生锈的铁纱窗,夹裹着楼下小学孩童嬉戏的喧哗, 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又退去。大块噫息,佳气红尘暗天起。
侧身望穿衣镜里的脸,旧时光影慢慢浮现。离此不远处, 儿时伙伴应有多人,仍住在各自的门后,已作为人父母的打算。 为什么我纵然回到此地,却又不在此地?即使我将来真的回到此地, 人物两违,又该如何与昨日之我作交代?
窗外地坛墙里的树,最外一层仍然绿茵冉冉,再往里面看, 照例是遮遮掩掩看不清楚的工地。这一道树墙, 连同楼南边的护城河,是勾勒出我记忆中最初家园的两条线。
深冬的阴霾散去,风沙也稍歇。早晚还是清凉的,下过一两场雨, 之后现出晴天,让人欢喜而不知所措。
五月中旬的一天,到城东一位老师家里去问学,被留吃饭。 踩着午后的烈日出院子,前面小街两旁是夹道的槐树, 紫色的花朵正开,馥郁的香气俨然没有变。
于是就想起东单道旁的那些槐树,每年再晚些时候,玉白色的槐钱, 一点一点落下来的样子。又想起幼儿园院子里会遇到的, 从树上垂吊下来的小青虫。凉而游移的触感,永恒的疑惑。
又发现此时月季花开得正好,一丛一丛都是重瓣,水红或暗红, 果然比以前夏天回来见到的,已经开过一两轮、晒得蔫蔫的要好。 还可见到粉白色的蔷薇,从院墙头瀑布一样悬坠下来。
花信有恒,但愿人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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