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地图故事5:向海,或向河?
來到波士頓將近兩年,仍然對名義上的城市中心(downtown)印象模糊。從查爾斯河上游向對岸望去,它是隱藏在燈塔山後面的遙遠陰影;大半年來幾乎從未涉足Boston Commons以東以北的區域。再加上對於新市政廳和政府中心(Government Center)的建築風格實在難以習慣,以至於有意無意間總是繞道而行;就連名聲響亮的Freedom Trail,都從未堅持走完哪怕一半──無非是那些獨立戰爭的遺跡吧。比這更有趣的地方太多了。
昨天陪爸爸進城遊玩,從長碼頭(Long Wharf)乘船出海。天氣反常地冷,六月中氣溫不過十幾度;密雲欲雨,偌大的一艘遊輪上,只有我們兩個。負責講解的老爺爺索性和我們一起坐在船頭甲板上,隨手指點沿途景物,說起周圍島嶼的名稱來歷、港口船塢的興衰往事,都如數家珍。Logan機場就在左舷不遠處,起降的飛機不時轟鳴掠過;右舷方向是南波士頓(South Boston)的天際線,以及廢棄已久的炮樓和工廠。這些都是填海填出來的陸地,自十八世紀起從南北兩端向中間合圍,只留下一道窄窄的開口。 我頭一次如此接近真正的大西洋。天光開處,海天相連,從這裡出去,五千公里之外,便是葡萄牙國境。
我們掉轉船頭回航,迎面望見downtown那並算不上壯觀的樓群,如同一個身量未足的巨人面向港灣張開雙臂。我忽然有些明白它們存在的邏輯。從海上所見的波士頓,和另一側河上的風貌迥異;她原是如羅馬神話中的門神雅努斯(Janus)一般,有決然相反的兩張面容。朝海的東岸更古老些,從十七世紀的小漁港,到十九世紀遠洋貿易的興旺船塢,演變為今天高樓林立的商業區。與此相聯繫的政治權力也幾乎未曾變換過位置:市政廳幾易其址,終究還是離碼頭近在咫尺。
而面朝查爾斯河的西岸,一開始並不惹人注目。Boston Commons本是牛群游弋的牧場,地勢較高的燈塔山相當於居民舒適的後院, 到了十九世紀,麻省理工學院和波士頓大學依河而建,把原本孤懸於河道上游的哈佛與城市更緊密地連結起來。世紀之交,後灣被整飭一新,美術館、音樂廳、圖書館相繼移往今天的位置,麻省總院和哈佛下屬的一系列醫院成為醫學科學化的橋頭堡。從那時起,波士頓逐漸以其文化、醫療、教育產業而為人所知,商業港口的地位卻日薄西山。世易時移--西岸壓倒了東岸。
這只是我的猜想,它讓我開始用不同的眼光來觀察周圍事物。我們回到岸上,穿過喧鬧的Quincy Market,迎面便是新市政廳的水泥外牆。這座時運不濟的建築,不知被多少波士頓人咬牙痛恨;無數藝術家曾經試圖馴服它粗野生硬的氣場,馬友友的音樂花園提案也功敗垂成。我卻有點開始同情它,這個城市不開心的丑孩子,固執地守在戰後蕭條的東岸,決意要和西岸那些靡麗的建築樣式劃清界線。不要過分責怪那個時代。為何不在這裡停留片刻,摩挲混凝土立面之下,那麼多鬱結不去的情緒。
Government Center前面的廣場。
四百年來波士頓海岸線變遷,淺色的部份都是填海出來的
(出處:James Tobin, The Great Projects)
跟我之前看的那張西岸圖成為一對的東岸碼頭詳圖。
日期為1873年,比西岸那張還早4年。
1842年波士頓地圖。可以看出東岸比西岸要繁華熱鬧麼。
這只是我的猜想,它讓我開始用不同的眼光來觀察周圍事物。我們回到岸上,穿過喧鬧的Quincy Market,迎面便是新市政廳的水泥外牆。這座時運不濟的建築,不知被多少波士頓人咬牙痛恨;無數藝術家曾經試圖馴服它粗野生硬的氣場,馬友友的音樂花園提案也功敗垂成。我卻有點開始同情它,這個城市不開心的丑孩子,固執地守在戰後蕭條的東岸,決意要和西岸那些靡麗的建築樣式劃清界線。不要過分責怪那個時代。為何不在這裡停留片刻,摩挲混凝土立面之下,那麼多鬱結不去的情緒。
爸爸照虛了的一張照片,我很喜歡。。
Labels: New England, travel
2 Comments:
咱们俩上回走了Freedom trail大概多长一段?难道还不到一半哦?
最后那张照片很赞,非常有水彩的感觉:)
不到。。企鹅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实际上走完的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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